送交者: 岩上雪 于 2004-12-28, 17:16:35:
大概一个月前，在新语丝文库的黄仁宇专辑中读到刘伟的文章《历史需要蒋介石吗？—读黄仁宇先生《从大历史的角度读蒋介石日记》有感》。
http://www.xys.org/xys/ebooks/literature/essays/Huang-Renyu/huangrenyu_liuwei.txt
在文章的倒数第四段有这样的文字：“李敖、汪荣祖合作出了一本评价蒋介石的书，书中有一句关于黄先生的书的介绍，大意是前国民党下级军官黄仁宇写了一本关于蒋介石的书，为蒋介石辩护。仅一句话，就将黄先生的公正置于不可信的境地。这种绍兴师爷的笔法虽然狠毒，不值得提倡，但却点出了问题的实质。”我对这段文字很感兴趣。
作者陈述了三个“事实”，提出了四点“推论”：
“事实”之一：“李敖、汪荣祖合作出了一本评价蒋介石的书”。李敖和汪荣祖确实合作出了一本《蒋介石评传》评价蒋介石。
“事实”之二：“书中有一句关于黄先生的书的介绍”。当时我手上没有《蒋介石评传》不知具体文字是什么。
“事实”之三：“大意是前国民党下级军官黄仁宇写了一本关于蒋介石的书，为蒋介石辩护。”
“推论”之一：“仅一句话，就将黄先生的公正置于不可信的境地”。作者认为李敖和汪荣祖将黄先生的公正置于不可信的境地。
“推论”之二：“这种绍兴师爷的笔法虽然狠毒”。作者认为笔法狠毒，没错，李敖的笔的确够狠够毒。
“推论”之三：“不值得提倡”。作者认为笔法不值得提倡。
“推论”之四：“但却点出了问题的实质”。作者认为李敖和汪荣祖点出了问题的实质。
请原谅我的罗嗦。一开始我确实搞不懂作者想表达什么，也猜不出李敖和汪荣祖点出的“问题的实质”到底是什么？是“黄先生的公正不可信”吗？好像是。虽然这篇文章是批评黄仁宇先生《从大历史的角度读蒋介石日记》一书的，并且认为此书很难让人接受，但是作者本人又认为“黄仁宇先生是笔者比较敬佩的一位历史学家”。在接下来的文字中作者认为： “笔者相信黄先生作学术的公正，但黄先生前半生一直是国民党的人，很难说这种经历没有对他的判断没有影响，也很难排除这种经历对黄先生潜意识的影响，以致影响到他公正的判断，毕竟否定蒋、否定国民党就是否定黄先生的前半生。”反复读了几遍这段文字，我猜我明白了作者的态度。
除了作者对黄仁宇先生的态度，另一个让我感兴趣的是“绍兴师爷的笔法”这种形容，也就是作者对李敖和汪荣祖先生的态度。我曾经听过“绍兴师爷”这个词，但不懂，直到今年读过周作人先生的《关于鲁迅》一书，才知道这个典故。我记得有人也这么形容过方舟子，如果我没记错，用“绍兴师爷的笔法”形容别人的文风应该是贬义的。也就是说作者认为李敖和汪荣祖先生点出了问题的实质-黄仁宇先生的《从大历史的角度读蒋介石日记》的公正不可信，但很不屑与他们的文风，“狠毒，不值得提倡”，是“绍兴师爷的笔法”。当时我手里没有《蒋介石评传》，也不知道李敖和汪荣祖如何“绍兴师爷”。
这个圣诞节，我拿到了《蒋介石评传》。翻过了上册，却发现上册中不只“一句”
提到黄仁宇先生的书。其中和刘伟先生提到的“书中有一句关于黄先生的书的介绍，大意是前国民党下级军官黄仁宇写了一本关于蒋介石的书，为蒋介石辩护。”最像，也最不像的文字是书前三篇序言中汪荣祖先生的《历史天秤上的蒋介石》文中的一段话，不过不是一句，而是三段，43行，1000字，提到黄仁宇先生。我懒得敲这1000字。这三段的开始是：“当国民党下级军官出身的历史家黄仁宇提倡“大历史”，呼吁从大处与宏观来看待历史事件与人物。其实治史原当如此，不过他从“大历史”来看蒋介石，有意无意之间，以历史之“大”来遮掩个人之“小”……”。同时在第七章里提到“其实，大历史何须标榜，真正的良史自成其大，就是能从大处着眼，解释真相。”
李敖、汪荣祖、黄仁宇三位先生都是历史家，也都同意“从大处与宏观来看待历史事件与人物。其实治史原当如此”。虽然对一个历史人物蒋介石有不同的评价，也不过是个人的立场和治史的角度不同。李敖和汪荣祖认为黄仁宇因为个人的立场，无法对蒋介石做出公正的评价。刘伟也同意这一点，但我不知道刘伟为什么用“绍兴师爷的笔法”来形容李敖和汪荣祖两位？我在前面说刘伟提出了三个事实，“事实”之二是“书中有一句关于黄先生的书的介绍”。我没有看到刘伟提到的那句话，而看到了3大段，1000字关于黄先生的书的介绍，证明刘伟先生提出的至少并不是全部的事实。用部分的事实得出“绍兴师爷的笔法”，“狠毒”，“不值得提倡”的结论，我是否可以说刘伟的文章是“春秋笔法”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