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事都有价:在美国当房奴的好处——有利长寿 薛涌

房价高已经成为全球化的抱怨。我刚在波士顿拿到工作时，欢天喜地，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。我当然知道波士顿贵。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？什么东西都是有价的呀。可是，真搬来是才发现，这个价也太高了。虽然心里有准备，还是承受不起。一个学区好的镇，普通住房就是50万美元以上一栋。最好的区，平均房价超过百万。小民百姓一年几万的收入，能省下几千块就不易。哪里住得起这个地方！

　　头一年在波士顿，颇为压抑。在这里，只能租一辈子房子了。有别的地区的学校的工作广告出来，我都好奇地查当地的房价，越查越觉得亏了。比如得州，有的房子才四万块，我还以为数漏了一个零。而三十万可以买个大庄园式的豪宅，住得象奴隶主一样舒服。所以，去年这些偏远地区的学校有工作出来，我还真动心了，寄了几个申请信。结果，都石沉大海。难道大家都冲房子去，抢的厉害，轮不上我？后来经朋友点拨才知道，人家一看你名校出身，又在波士顿工作，根本不会考虑你。因为他们知道，工作给了你你也不会来，谁愿意白忙？后来这几个学校，确实都雇了小学校出来的人。

　　起初，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花钱找罪受，挤在波士顿的小房子里。最近一项美国人平均寿命的研究公布，才开始豁然开朗。房价贵的地方，一般来说人活得都长。房价便宜的地方，人大部分短命。比如波士顿所在的麻省，平均寿命高达78.4岁。我曾梦寐以求的得州，平均寿命76.7岁，住便宜的房子几乎要少活两年。几个高寿的州，如夏威夷(80岁)，加州（78.2岁）等等，房价都很高。寿命最短的几个州，如密西西比（73.6岁），路易斯安那（74.2 岁），阿拉巴马(74.4岁)等等，房价也都非常低。例外不是没有。比如明尼苏达(78.8岁)和尤他（78.7岁），寿命都甚高，但房价未必高。不过这样的州人口太少。以总人口的生存状况看，说住得挤的地区人活得长，还是大致不错的。当然，从政治的角度看，民主党的州，如加州，新英格兰，纽约等等，一般属于高寿的州。共和党的州，如南方和中部地区，寿命都短。

　　何以会如此呢？没有人能够解释。不过，人口拥挤的地方一般都属于发达地区，医疗服务好，人们的教育水平高，收入也高。人多收入高，房价自然也就上去了。比如波士顿，是全美著名的医疗中心，到处是医院，遍地是大夫。大夫收入能低吗？好大夫多，大家岂不都活得长些？更何况，这些地方的人口教育水平高，使他们的生活方式更健康。波士顿这样的地方，人们更喜欢运动，健康指数极高。一位医生对我嘲笑中部地区的人缺乏社会流动：“他们怎么流动？都那么胖，一动就喘气出汗。” 当布什在得州刚投入政治时，竞选广告是自己跑步的镜头，被当地人笑掉大牙，以惨败告终。人家那里，时兴的是坐在那里吃爆米花看棒球，一看几个小时，最后屁股长得蔓出座位。

　　另外值得一提的是，亚裔人口明显高寿。新泽西州Bergen镇的亚裔女性，平均寿命竟达91岁！创了全国记录。记者去采访，问这些老太太为什么活得这么长？回答说，美国医疗太好了，身体三天两头地检查“维修”，不容易出问题。另外，子女孝顺，过得顺心。亚裔人口聚居的夏威夷和加州，也是长寿州。在美国城市15岁的青年中，一个黑人男性在60前死亡的机会，比亚裔男性高3.8倍。在南方农村，低收入的黑人女性平均寿命比亚裔女性低13年！

　　我现在已经丢掉了搬出波士顿的念头。万事都有价，生命价最高。我还没有买房子，但住在波士顿，身为亚裔，屁股也许只有得州人的一半大，命还算不坏吧？